“……”

季岭狠狠翻了个白眼，“答应我，不要做这种跟灰姑娘一样的白日梦。”

“噢。”

主持在台上念着开场致辞，季岭被喻年闹得压根没听清，回过头已经进入了竞标阶段。

季岭听得云里雾里的，不过看介绍的项目，倒是和他在车里看的那份科拉分部做的设计案是同一个类型的产品。

“小岭觉得，这个设计如何？”迟蔚生突然问。

“嗯？！”

季岭被问得脑袋一空，“我觉得……挺好的。”

“是么？”

台上的人刚好介绍完毕，台下坐着的人纷纷鼓掌，迟蔚生也随意地鼓了两下掌。

季岭心里更摸不到底。

迟蔚生问他做什么？

这种招标项目……他不是应该自己判断有没有前景，或者说能不能为公司带来利益么？问他一个联盟底层的无名小卒干什么？

紧接着又过了几个项目，季岭这下是彻底看明白了。

这次商会竞选的项目全都是同一款民用机甲的设计，只是各个参选队伍的设计方案各有不同。

“下一个就是科拉分部的项目了。”迟蔚生语气平淡。

“嗯。”季岭点头，“科拉分部的项目……有什么问题吗？”

迟蔚生摇头，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没有什么问题，小岭。”

“只是你坐在这里有点问题。”

“怎、怎么了？”季岭心头一颤。

迟蔚生长舒一口气，“我原本以为，项目是你带来的，没想到你似乎对这项目一无所知，甚至坐在这里也是被别人安排的，但如今会场里大部分人都和我一开始的认知一样。”

“他们认为，你代表的是科拉分部。”

“？”

季岭浑身血液发凉，似乎要停滞流动，“什么叫……我代表的是科拉分部。”

“字面意思。”迟蔚生重新戴上口罩，“这里的人，都知道你是季家的人，是联盟上将季璞言的儿子，你的名字远远比这个项目本身的价值高太多。”

“小岭，只需要你露一露面，科拉分部的项目就会被推到原本不属于它的位置，抹杀掉这次竞标的其他竞争对手，我想你需要重新考虑一下你的上司到底对你是什么看法了。”

科拉真的是好地方吗？

轻而易举地抹杀掉其他人的项目……？

季岭瞳孔放大，脑海里昏昏沉沉的。

这是什么概念？

只是因为他是季岭，只是因为他来到了这个会场，穿着科拉分部的绿色军装，身上带着足够醒目的联盟胸章吗？

“回神了。”

直到喻年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季岭瞬间清醒似的，抬眼一看台上已经没有汇报的队伍了。

季岭声音沙涩，喃喃似的，“没有了吗？”

喻年面色有些失落，开口道：“听说是还有一个队伍的，但科拉分部的项目汇报完得到了场上绝大多数的投资商的青睐，下一个队伍直接被取消了汇报资格。”

“取消资格？！”季岭差点没沉住气，“还能这样？”

喻年挠了下脑袋，“好像因为……是雅兹来的队伍吧，我刚刚听他们说话，好像不太喜欢雅兹的人。”

“不喜欢雅兹的人，所以直接取消他们的资格？那为什么还要让他们从雅兹千里迢迢来一趟？就为了逗他们玩吗？”

季岭按捺不住内心的怒火，却又不知道往哪里发泄。

会场里的人是追名逐利的商人，为金钱驱使是他们的本能，季岭没办法否认自己的名头确实有这种能力，尽管他无比憎恨。

“他们说接下来是交际会，好像是喝酒吃饭的……我们还要留下来吗？”喻年小声问。

季岭攥紧拳头，冷声开口：“不留。”

两人离开会场，等待着电梯。

隔壁休息室里传出些低声啜泣，季岭按捺不住好奇，挪了几步，远远往门缝里瞥了一眼。

里面是几个拿着项目报告书的年轻人，看着和他们差不多大的年轻人，身上穿着廉价的西服外套，只一眼就知道不合身。

季岭心头更是堵得慌。

事到如今他能做什么？假惺惺地安慰别人吗？告诉他们，自己也是被骗来这个会场，一不小心就抹杀了他们准备了几百个日夜努力的结晶。

告诉他们在绝对的势力面前，努力就像眼泪一样不值一提。

“……”

太恶心了。

季岭抬眼，望到天边灼灼的烈日，今天的科拉晴空万里，连一丝云都望不到，高耸入云的大楼经历几日雨水，变得更加崭新夺目。

“喻年。”季岭低声问，“科拉真的是个好地方吗？”

喻年讪讪地摇头，“早上吃鹅肝的时候，我觉得兴许是，但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说了，因为如果今天是塞塔的队伍过来，兴许和雅兹是一样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