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温华把温清司带来了铜雀台，在方晚不知道的情况下。

他大概是真的疯了吧，清醒而又疯狂，那样只会比李决楚更恐怖。

为什么？

当方晚手上的手链链条被挂在墙壁上，冰冷的沉重的，仿佛禁锢灵魂的符号从天边飘到了她的身上，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她坐在餐桌前，直愣愣地面对着她的女儿。

温清司没有任何惊讶的颜色，她只是呆滞了，时间像是在她身上按下了暂停的键，方晚看着她的目光在她脸上和那些链条间徘徊。

她端端正正地坐着，接受了高等教育的优越礼仪，那双单纯的漂亮的眼睛，无暇的眉目第一次染上了黑暗。

方晚甚至无法阻止。

她看着温华牵着温清司进来时，表情与她并无不同，呆滞的，大脑一片空白。

啊……

女娲补天时，那破损的天空发出的声音也是那么哀怨恐怖吧？

温华呢？

哈，他哼着小曲儿去给她们做饭去了。

那么悠闲自在，好像压根没有意识到那对面对面坐立的母女正在悄然崩溃。

她那么小心翼翼所需要掩藏的，不想让任何一个无辜人成为自己和温华之间的牺牲品，所以一直孤军奋战，就是避免殃及池鱼。

可是她的努力……她无数个日日夜夜小心翼翼的努力，她那么刻苦地对自己洗脑，告诉自己多么爱温华，能够自然地在他身下放浪淫荡，甚至无时无刻担心与他同睡的那些夜晚会在某个不经意的梦话之间吐露真心，因此前功尽弃，所以很多时候连觉都无法好好睡。

可是就是这么容易……

面对温清司的眼神，小孩的眼神，那么纯洁干净，她那么精心呵护……

有多容易啊？

就像好人需要九九八十一难才能成佛，而坏人只需要放下屠刀。

方晚突然起身向开放式厨房里的温华跑去，愤恨和怒火伴随着低吼像恶鬼一样像他扑去，把温清司惊得浑身一颤。

但是她忘记了，她全身都是禁忌的符号，无法挣脱，一瞬间的力气被反弹的锁链拉住，方晚身形不稳，被反拉摔在了地上。

“温华！温华！你！你——！”

温清司真的被吓到了，她那小小的脑子还在飞速运转，身体却已经冲到方晚身边将她扶起。

“舅妈……你……”

那尚未褪去稚嫩的声音几乎要冲破方晚的最后一道防线，她的孩子……她精心保护的孩子……

方晚抱住温清司，温清司不知道发了什么，只是觉得大人之间的事情就好像全世界，而现在那个和平的世界在她眼前崩塌，于是她只能在方晚的怀里开始哭。

小孩子无法理解眼前的情况，因为在他们有限的认知里，只有做错的事的人才需要被关起来。

温清司不知道方晚做错了什么。

温华走过来，把两个人强硬地拉开，面对方晚怨恨的视线，他微笑着用眼神警告她，那淫荡的视线在她的身体上流连，看得人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方晚明白他想干什么，眼睛死死盯着他，你敢——？！

温华无所谓地耸耸肩，抱起已经不轻的温清司回了座位：“好好坐着，学的规矩都去哪里了？”

规矩？

天呐！

方晚瞪大眼睛。

现在还有什么规矩可言吗？！

方晚抓着温华做好的饭菜往他身上扔，沾满油泥颜色的菜在空中飞射，昂贵精致的瓷器就这么掉落在地，清脆的响声像是末日来临般汹涌密集，在地上混着菜碎成了星星和银河。

锁链摩擦着她的手腕，方晚已经上了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嘴里不断嘶吼尖叫，喊着“混蛋”亦或是“畜生”两个字。

头发是散乱的，飞扬的，连接遮面成一副市井泼妇的阴暗模样。

温华躲了几下避免砸到要害，身上沾了颜色鲜明的油污。

他默默地看着方晚发疯，像是期待已久似的，她终于堕落到了要跟他并行的地步。

他的眼里闪着期许兴奋的色彩，那段烈火在燃烧，直到她推翻桌子，巨大的轰鸣中，恨不得将一切粉碎殆尽。

她想去掐温华，那十指在空中弯曲，若不是链条距离有限，她一定会杀了他。

那么浓重的恨意从她眼底冒出来，前所未有的。

已经没什么需要掩藏的了，不是吗？

她辛辛苦苦想要为孩子保留的净土已经被毁掉了，当那道口子撕开之后，剩下的也就无所谓了。

“温华！你真是个畜生！你活该！你活该走到今天这一步！”

她还是太有涵养了，温华就是欺负上了这么一个老实人。

剩下的，温华只是默默地看着，听着她那几句翻来覆去毫无新意的咒骂，偶尔施舍一个眼神给发呆到流泪都不自知的温清司。

他的内心又有些复杂起来，最后，方晚几乎脱力